宁夏葡萄酒产业:论现状,看未来

2017-12-27 12:06 来源 :  《酒典》杂志 作者 :  李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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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夏是西周“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将。赫赫南仲,薄伐西戎”下的朔方;是春秋战国的“乌氏戎”和“朐衍戎”;是北魏的“塞上江南”;是党项羌的“西夏国”;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宁夏府路”;是今天的北纬35°-39°,是6.6万多平方千米,也是3300多座清真寺,是六盘山、西夏王陵、沙坡头、沙湖、水洞沟,是八宝茶、羊羔肉,更是“贺兰山下果园成,塞北江南旧有名”,“葡萄怜美酒,苜蓿趁田居”的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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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产区概览

  风土:

  宁夏贺兰山东麓西靠贺兰山,东临黄河水,北接石嘴山,南至红寺堡,位于葡萄种植的黄金维度(北纬37°43′~39°23′, 东经105°45′~106°47′)。属典型的大陆性中温带干旱气候,区域干旱少雨(平均年降雨量200mm)、光照充足(全年日照数2851-3106小时,生长季和收获季4

-10月份≥10℃的有效积温是3296.8℃)、昼夜温差大(昼夜温差一般可达12-15℃)。土壤类型主要是(淡)灰钙土、冲击沙和砂砾结合型土壤,土壤母质以冲击物为主,土质疏松,透气性好,有机质含量高,为酿造高品质的葡萄酒提供良好的风土条件。目前,宁夏贺兰山东麓形成了石嘴山、银川、永宁及农垦、青铜峡、红寺堡等五个主要小产区,各个小产区的风土条件如表1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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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

  现代宁夏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产业始于20世纪80年代玉泉营农场的300多亩的葡萄园和农垦玉泉营葡萄酒厂(西夏王酒庄的前身) ,以及90年代的银广夏开荒治沙,连片种植近3 万亩酿酒葡萄。在90年代后期,宁夏制定了《贺兰山东麓酿酒葡萄基地发展规划》,把葡萄酒产业放在自治区六大优势产业之一,从此宁夏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产业在政策的鼓励下开始走上了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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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庄:

  自2001年以来,贺兰山东麓引进了中粮长城、张裕、保乐力加、酩悦轩尼诗等国内外大型葡萄酒企业在宁夏建立了长城云漠酒庄、张裕摩塞尔十五世酒庄、保乐力加贺兰山酒庄、酩悦轩尼诗夏桐酒庄。截止2016年底,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产区在石嘴山、银川、永宁(及农垦)、青铜峡和红寺堡种植基地50多万亩(全国集中连片最大的产区),建成酒庄86家,正在建设113家,年产葡萄酒约1.2瓶,销售葡萄酒4.15万吨,实现销售收入50亿元,综合产值将近200亿元。2016年贺兰山东麓品牌价值140.96亿元。

  问题与困难

  在傲人的成绩外,宁夏葡萄酒正面临很多棘手的问题。宁夏本地是回族集聚的地方,伊斯兰禁酒,对于培育当地葡萄酒市场造成了一定的局限性。在我国葡萄酒市场上,进口葡萄酒已经占据了我国葡萄酒市场的半壁江山,我国消费者的葡萄酒知识和酒龄比较少、比较短。法国、澳大利亚、意大利等葡萄酒国家凭借先发优势、强劲的市场攻势、完善的经销商网络在国内的主要葡萄酒市场已经扎稳了脚跟,培养了大批忠实的消费者。宁夏葡萄酒只能在这种形势下披荆斩棘。

  宁夏贺兰山东麓在国内乃至世界上都成为酒评人熟知的品牌,但是品牌却难以产生市场效应,这里面有很多的原因,笔者拙见认为主要原因是产品的同质化现象比较严重,各种奖项充斥中国葡萄酒市场、鱼龙混杂,中国葡萄酒消费者对“最好的”不买账,却对“独一无二”的情有独钟。

宁夏的葡萄品种以“三珠一丽”,即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品丽珠(Cabernet Franc)、蛇龙珠(Cabernet Gernischt)和霞多丽(Chardonnay)为主。诚然宁夏的这些国际品种在其独特的风土条件下有其独特的风格和口感。但是面临日趋激烈的国际竞争,宁夏葡萄酒在不具有价格优势的条件下,消费者会选择美国纳帕(Napa)、澳大利亚库纳瓦拉(Coonawarra)的赤霞珠,会选择法国勃艮第(Burgundy)的霞多丽,为什么要选择宁夏?即便选择了宁夏,选择哪家宁夏的酒庄?我不反对宁夏多多种植这些国际品种,毕竟有深厚的市场积淀。但是宁夏需要从品种等多个方面挖掘差异性,就像销售额过亿的洋葱葡萄酒,有个差异性,就有了卖点,才能产生品牌的市场带动效应。

  2011年,宁夏制定了《中国(宁夏)贺兰山东麓葡萄文化长廊发展总体规划(2011-2020)》,该《规划》提出了“一十百千万”的产业发展目标,即一个葡萄产业文化长廊;十个以葡萄产业为基础的融合旅游、休闲、度假功能的特色小镇;百万亩葡萄种植基地;千亿综合产值;解决数十万人的就业。面对百万亩的2020葡萄基地发展目标,层层下压,可能导致前期规划不够缜密,葡萄种植不够规范,种植品种过于单一,种植成活率低、重复投资等原因。很多葡萄园在种植之前由于土壤贫瘠需要经过土壤改良,或者砾石过大过多需要筛石,花费很大,为了稳妥起见,也往往会“随波逐流”,与差异化道路背道而驰。因此,在葡萄种植规划时,相关部门应该组织专门的专业技术团队对地块的风土条件进行勘察,提出品种、种植模式等的指导意见。

  宁夏在快马加鞭扩大基地规模的时候,由于葡萄品质优良,其每年约有2万多吨葡萄流出省外(约占产区葡萄总量的20%)。这些流出的葡萄当然不会冠以宁夏葡萄酒的名称,这里面除了商品流通的价格机制,当然还有全国葡萄酒立法的问题,但是也从侧面反应了宁夏目前葡萄产业链商业运营模式的弊端。也许有人会说,这些葡萄大部分是果农的不是酒庄所有的,并不威胁产区“小酒庄、大产区”的发展模式,但是如果产区的发展不过于追求单一,不过于强调酒庄,能让葡萄的耕耘者分享利益,从“幕后”走到“台前”,相信葡萄酒产业会吸引越来越多的农村青壮年劳动力从事葡萄园经营,不去城里打工。因为这些祖祖辈辈在土地上耕耘的农民、种植师是葡萄酒文化形成和传承的重要部分,有他们在,葡萄产业传承的脉搏就在。

  我们大家都知道宁夏贺兰山东麓葡萄园需要埋土防寒,单这一项就占葡萄酒成本的四分之一,而且主要依赖人工采摘,葡萄酒的成本比较高。价格在市场上不具有竞争力。如果价格不是问题,在电影《Red Obsession》上,我们看到了太多中国的富豪为了心仪的葡萄酒一掷千金的场面。那么宁夏贺兰山东麓最缺乏的竞争力就是人才(也许我国的葡萄酒产业亦是如此),宁夏需要大批的“性情”酿酒师,他们能熟悉宁夏的风土,了解宁夏的风土人情、风俗习惯,懂得宁夏葡萄的特性,了解消费者的喜好,方能酿得好酒,让宁夏的葡萄酒出现“百花争妍”“百家争鸣”的好局面。

  宁夏还需要大批的品酒师、侍酒师和营销师,能为宁夏的葡萄酒代言。目前我国的品酒师、侍酒师培养主要是依赖英国、美国的机构来认证的,教材里用的葡萄酒也是这些国家的,因此在餐酒搭配上,这些品酒师、侍酒师也会第一时间反应的是老世界或者是新世界的葡萄酒,对于国内的葡萄酒缺乏了解。营销的第一步是影响消费者,教育和培训是影响消费者最好的方式。因此,宁夏可以培养当地的与葡萄酒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员基本的葡萄酒知识,让游客无处不在都能体验到宁夏浓郁的葡萄酒文化。

  宁夏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产区像个正在成长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难免有“成长的烦恼”。所幸的是宁夏贺兰山东麓在取得这些傲人成绩的时候,没有沾沾自喜,固步自封,在不断的进取。在面临激烈的市场竞争和自身处境时,能够认清自身问题,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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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希望的田园上

  世界著名葡萄酒大师酒评家Jancis Robinson(杰西斯?罗宾逊)曾经这样评价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产区,“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产业是中国最具潜力的葡萄酒产区”。在2017柏林葡萄酒大奖赛上,宁夏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产区的21款葡萄酒获金奖,占中国获金奖总数的72.4%。在2017年第二十四届布鲁塞尔国际葡萄酒大赛上,中国葡萄酒共获78个奖项,其中宁夏贺兰山东麓产区41款葡萄酒榜上有名,并包揽了中国葡萄酒所获得的4项大金奖。这些成绩充分说明宁夏有能力酿造世界一流品质的葡萄酒,这不仅让我想起《Bottle Shock》这部电影,当人们都确信 “美酒在他乡”的时候,身边的美酒却胜过仰望中的葡萄酒,惊艳了世人。

  在宁夏这六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活跃着这样一批葡萄酒人。土地承载着他们的梦想,是他们含辛茹苦养育的孩子。他们可以西装革履、旗袍裹身,也可以在田间、酿酒车间挥汗如雨、泥尘满面,酒色满身;他们可以挥斥方遒,侃侃而谈,也可以为了一个小细节,辗转反侧,愁眉紧锁;他们可以为了一个园子、一个酒庄挥金如土,却在生活上勤俭节约,朴实无华;他们放弃本可以更优越更悠闲的生活,却选择在葡萄酒的路上不忘初心,风雨兼程。

  2016年习近平主席来宁夏视察的时候指出,“贺兰山东麓葡萄酒品质优良,发展葡萄酒产业路子是对的,要坚持走下去”。是呀,坚持走下去,就要有坚守的精神。再完美的营销策略,再缜密的市场战略,都抵不过朴实无华的“坚守”二字。最后,我想把这首词《卜算子·贺兰之东》,送给坚守的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人,愿追梦的路上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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