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不同版本的巴罗洛诞生记
2015-09-08 15:57 来源 : 酒斛网 作者 : 鱿鱼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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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第三任托马斯·杰斐逊在担任驻法大使期间不仅走遍了波尔多、勃艮第和朗格多克这些法国知名产区,还在1787年游历了意大利西北部的皮埃蒙特,在都灵(Turin)他品尝了巴罗洛葡萄酒的前身(或任何使用内比奥罗酿制的酒款),并在游记中做了如此记录:Nebiule,大约跟马德拉一般甜,口感上跟波尔多一样苦涩而且像香槟一样明亮,这是一种令人愉悦的葡萄酒。这里的Nebiule就是内比奥罗(Nebbiolo)葡萄品种,没错,巴罗洛在还没有成为饮誉天下的巴罗洛之前它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甜葡萄酒,甜酒虽美却无法将内比奥罗天性中的强劲、复杂和曼妙发挥到极致。直到1850年代左右,现代意义上的干性巴罗洛才真正诞生。不过,至于到底是谁创造了巴罗洛这件事却是颇富争议,主要存在有三个不同的版本。
“经典版本”之巴罗洛女爵和法国酿酒学家
巴罗洛女侯爵Giulia Falletti和巴罗洛侯爵Carlo Tancredi Falleti
几乎所有的在2004年之前文献都将巴罗洛的初次“蜕变”归功于一位叫路易斯•乌达尔(Louis Oudart)的法国酿酒学家。巴罗洛女侯爵Juliette Colbert de Maulevrier出身法国名门贵族,其曾祖父是路易十四的财务部长,她与丈夫巴罗洛侯爵卡罗•坦克雷迪•法莱蒂(Carlo Tancredi Falletti)在巴黎相识结婚,后到都灵生活,这对贤伉俪每年夏天都会到法莱蒂的家族城堡Castello di Barolo度假,当时整个巴罗洛村都隶属他们的管辖,这位被皮埃蒙特人称为Giulia Falletti的女侯爵有感于法国同胞出产的佳酿和巴罗洛村的优良风土,于是邀请她的“朋友” 路易斯•乌达尔(Louis Oudart)前来相助,乌达尔很快利用自己渊博的知识和当时先进的法国酿酒技艺大展身手,所酿之酒由甜变干,很受欧洲王公贵族的拥趸,当地其他酒农纷纷仿效,蔚然成风,皮埃蒙特酿酒业就此振兴。以上这些就是民间最口口相传的“传统版本”巴罗洛诞生史。
差别不大的“意大利首相版本”
意大利第一任首相加富尔伯爵
相比之下,另外一种说法就稍微有点“吹毛求疵”,即巴罗洛女侯爵并非邀请乌达尔来皮埃蒙特的第一人,而是通过加富尔伯爵Camillo Benso Cavour认识了他,也是加富尔伯爵首先邀请这位法国酿酒学家到位于巴罗洛村的祖传府邸Grinzane Cavour工作。作为萨丁尼亚王国的首相和意大利统一后的第一任首相,加富尔伯爵在1830-1840年代曾在自家庄园大肆改革,包括进行更加合理的葡萄种植和改善佃农的生活条件,他先后延请本国酿酒学家保罗•弗朗西斯科•斯塔列诺(Paolo Francesco Staglieno)和乌达尔提高酿酒水平。不管“经典版”和“吹毛求疵版”哪种说法更可靠,但都能从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巴罗洛的质量转变跟法国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近年来才出现的第三种版本却直接撇去乌达尔,将现代巴罗洛的诞生全部归功于意大利人斯塔列诺,也就是加富尔伯爵聘请的第一位酿酒学家。
最接近事实的“国王版本”?
皇室庄园Agenzia di Pollenzo
根据皮埃蒙特历史学家Giusi Mainardi 2004年出版的“Il Vino Piedmontes nell’Ottocento”一书,斯塔列诺是一位学识和资历都很丰富的葡萄酒专家,在1836-1940年代早期,他在伯爵家的Grinzane Cavour酒庄担任酿酒师,直到1845年,这家酒庄依然按照他的方法酿酒,调查证明彼时的所酿之酒已是干性,不仅陈年潜力强大而且能够经受远距离的长途运输。而几乎在同期间,斯塔列诺也受雇于萨伏伊王朝的卡罗•阿尔伯托(Carlo Alberto),监管皇家庄园Agenzia di Pollenzo和Verduno的酿酒事务。阿尔伯托是意大利西北部萨丁尼亚王国的国王,领土范围包括萨丁尼亚岛、皮埃蒙特和法国境内的萨瓦。这个王国是当时意大利唯一独立的封建王国,就是他的长子在1861统一了整个意大利。斯塔列诺在皇家酒庄一直工作到到73岁因病退休。在其酿酒手册中,他明确的的表达了把葡萄品种完全发酵的重要性:酒款就可以变甜酒为干性,使用封闭的发酵桶不仅可以防止苍蝇和污垢的进入,还可以减少酒液和空气的接触,让葡萄更好的进行发酵。
根据第三种版本,乌达尔是一位出生于法国的葡萄和葡萄酒商人,他在1800年代早期来到了意大利西北部的热内亚(Genoa),并在那里创建了自己的酒庄 – Maison Oudart et Bruche。当他来到皮埃蒙特的阿尔巴地区时,阿尔伯托国王和加富尔伯爵已经在斯塔列诺的指导下酿造出了干性巴罗洛。无独有偶,一本关于乌达尔的自传同样证实斯塔列诺在巴罗洛变革中的重要作用。这本自传的作者通过多年的研究后发现是乌达尔主动请求加富尔伯爵为其工作,而非反过来的对方邀请了他。在这段工作期间,乌达尔的主要任务就是用当地葡萄品种和传统香槟法来试验酿造起泡酒。不过,该作者最令人惊讶的研究结果是:他并没有发现任何乌达尔和巴罗洛女侯爵有关联的书面文字,也没有能够证明前者为后者工作过的证据。
传奇的诞生通常被人们赋予传奇的色彩,不管那个酒窖中“魔法师”到底是法国人乌达尔还是意大利人斯塔列诺,历经一个多世纪的时光变迁,后人最多只能在落满灰尘的厚重书籍和前人的零星书信中寻得蛛丝马迹。不可否认的是,皮埃蒙特贵族们在19世纪中期巴罗洛酿造、质量提高和销售方面都担当了重要的角色,这也符合西方早期贵族知识分子对社会进步不遗余力的时代特征。而晚采摘、超长萃取和用大橡木桶长期陈年这些酿酒传统直到1970年代才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