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瓶82年的拉菲
2014-12-23 11:48 来源 : 腾讯时尚《入流》159期 作者 : 苗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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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拉菲之前，正好看到一个笑话。说某人去饭馆用餐，坐下后问服务员，你们这里WIFI密码是多少？服务员回答，LYP82NDLF，客人默念一遍，记不住，就跟服务员说，你这个密码太复杂了。服务员说，不复杂啊，来一瓶82年的拉菲，拼音首字母就是了。客人嘴中念叨，来一瓶82年的拉菲，输入密码。此时，服务员咣当一声把一瓶酒给打开了，这是您要的82年的拉菲，三万六！
笑话自然是笑话，不能认真对待。这样一瓶名贵的酒上来，侍者需端着酒瓶，展示酒标，让在座的客人都看清楚了，然后在众人渴望且艳羡的目光中，郑重打开。断不能开啤酒似的，拿个起子，说声“我给您打开了”。
82年的拉菲，这大概是名声最为显赫的一款葡萄酒了，它的售价是多少呢？阿联酋航空公司在迪拜开了一处酒廊，名为LECLOS，那里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好酒，价格比较公道。我列几款著名的葡萄酒——玛歌酒庄1990年，售价2238美元；2004年的大拉菲，售价1653美元；1982年大拉菲，售价8332美元；1961年大拉菲，售价3965美元；2009年的一款罗曼康蒂，售价19444美元。LECLOS酒廊很多酒都是摆在货架上卖，这几款酒放在酒廊的玻璃柜子里，颇有镇宅之宝的意思。顺便说一句，里面也摆着一瓶贵州茅台酒厂50年的茅台，售价4528美元。LECLOS可以从网上浏览，酒单浩繁，可以由产区、品种、年份、价格区间等路径查询，网上提供订单，但这毕竟不是淘宝店，也没有顺丰快递，要想拿到你订的酒，必须去一趟迪拜，或者路过一趟迪拜。顺道去酒廊买酒。
我到法国南部朗格多克产区，参观奥希耶酒庄的时候，酿酒师向我们介绍奥希耶酒庄的历史及他们的“奥希耶徽纹”。这瓶售价百元的葡萄酒，酒标上有拉菲罗斯柴尔德集团的“五箭”标志。这大概是容易让国内消费者糊涂的地方，拉菲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酒呢？需知，拉菲集团是拉菲集团，拉菲古堡是拉菲古堡，拉菲古堡产大拉菲、小拉菲，拉菲集团旗下的酒就比较多了。2011年份的大拉菲售价1万，,你买了之后，放上十年，看它能不能升值？葡萄酒需要钱，也需要耐心。
同行者中有一位香港品酒师，名叫斯蒂文，按照他的说法，82年的拉菲是“此生必喝的一款酒”，斯蒂文喝过1953年的拉菲，喝过1962年的拉菲，怎么喝到的？朋友请客。他说，有一个朋友出生于1953年，买了53年拉菲，等到他53岁生日的时候，请大家喝了。我听了之后想，周围有没有1982年出生的朋友？他是不是已经发财了？赶紧买点儿82年的拉菲，等他的财富和地位再上升一点儿的时候，请我也喝上一回呢。此去拉菲古堡，自然能喝到拉菲。但我不敢奢望能喝到82年的。离开奥希耶酒庄，第二天拜访拉菲古堡。拉菲罗斯柴尔德集团技术总监夏尔·舍瓦利耶带我们参观酒窖，而后在庄园中午餐，翻开酒单，拉菲1990年赫然在目。酒单中还有乐王吉古堡Chateau LEvangile和莱斯古堡Chateau Rieussec的两款酒。这也是拉菲集团旗下的产品。舍瓦利耶席间谈到了一个故事让我震惊，当时我们问到“什么叫拉菲的精神”，舍瓦利耶说：“几年前，我应一位富豪的邀请去巴西，两天之内，那位富豪一共开了120多个年份的拉菲，最早的一瓶来自1852年，这些酒，有的年份已经不能喝了，这么多不同年份的酒品尝下来，我无法用具体的味道来形容，但一喝就是拉菲，这就是拉菲的精神。”我惊奇的是，巴西富豪太任性了，开120个年份的拉菲。
左：拉菲古堡的酿酒木桶；右：酿酒师。
不过，说实话，90年的拉菲倒没有让我有惊艳之感。酿酒师说，我们的古堡已经有200年的历史。酒评家喜欢我们的酒，那很好。酒评家不喜欢，那也无妨。我们不是为了获奖而生产，我们是要保持拉菲的传统。他的意思是，这酒不是让你一品之下就体会到丰富的香味，那是末节。于是我们追问，那什么是拉菲的传统呢？舍瓦利耶没有正面回答：“我们接受新的技术，新的机器，这些都是好的。但是拉菲有自己的传统。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在玛歌酒庄工作，是那里的总酿酒师。如果我们换一个位置，他到拉菲来工作，我去玛歌工作，也许第一年，我们酿出来的酒都还有一点儿自己的特色，但从第二年开始，拉菲还是拉菲，玛歌还是玛歌，毕竟，决定葡萄酒味道的还是土壤。”
拉菲古堡所在的波亚克地区，有一句谚语是——土壤越贫瘠，老板越富有。拉菲酒窖的入口处树立着一个两米高的瓶子，里面装的是分层取样的土，按照2：7的比例，反应的就是拉菲葡萄园的土壤状况，也就是说，我们在这个瓶子里能看到7米深的土壤，上层都是砾石，往下是粘土，每一层都有砾石，越往下粘土越多，沙石在上，可以让雨水渗透到底层。土壤层的丰富造就了酒的丰富。拉菲葡萄园112公顷的种植面积中，按每小块的特质，种植不同的葡萄。目前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占70%，梅洛Merlot占25%，品丽珠Cabernet Franc占3%，另外有2%的小维铎Petit Verdot。这些葡萄株的平均树龄是39岁，但树龄低于10年的葡萄不会用来酿制顶级美酒，所以用来制造大小拉菲的葡萄，树龄平均为45年。虽然拉菲庄有一小块植于1888年的葡萄田，但一般葡萄到80岁便会拔起另植新株。
说实话，我参观过不少酒庄，但还是个棒槌。对我这样的外行来说，葡萄酒庄都大同小异，酿酒师说的话也差不太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采摘最好的葡萄，要控制好发酵的时间，获得最好的丹宁的释放。这些话听多了，我就总想着在酒庄里喝两口才是重点。舍瓦利耶先生说，舌头上的感觉，很难传达。采摘葡萄的时候，我们每天都有对葡萄的详尽分析数据，但最终还得依赖亲尝葡萄的味道才能作出决定。这种品尝无法解释，不是单靠酸度、甜度去决定，而是取决于整体的平衡，经验至为重要。这位酿酒师还很有幽默感：“不同的葡萄品种在采摘后分别陈酿，到来年1月，技术团队开始品尝，决定如何混酿。哪些可以做大牌拉菲，哪些可以做小牌拉菲。罗斯柴尔德男爵也会参与这个过程，但我们不会听从财务总监的意见。虽然他也是一位很不错的品酒者，但他总要求多做一些大拉菲。”拉菲古堡30%的葡萄会用来酿造大拉菲，50%的葡萄会用来酿造小拉菲，剩下的用来生产精选系列。这其间的价格差着好多。
一般来说，酒庄旅行可以让我深入认识一个酒庄，看他们的环境，看酒窖，以后再买他们的产品就有一种亲切感。到拉菲则完全是朝圣，拉菲拥有自己的制桶工厂，从挑选木材开始，直至制成木桶，整个过程都在自己的工厂里完成。我们去庄园之前先参观了制桶工厂，大拉菲一般在全新的橡木桶内陈年18至20个月后才入瓶。为了确保橡木桶的质量，每年橡木桶的烘烤程度，会按当年葡萄的质量作出调整，以配合新酒的性格。拉菲古堡中的会客室和餐厅堪称豪宅，里面挂着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画像，原来这声名显赫的家族不只是传说。他们依旧是这里的主人，还会来参与酿酒。
离开拉菲，我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咬牙买一箱大拉菲。但我喝到的一款拉菲集团的产品真值得推荐，莱斯古堡Chateau Rieussec的白葡萄甜酒，2009年的卖388，2010年的卖800，我喝到的是1997年的，比90年的大拉菲更难忘。喝葡萄酒，毕竟是要找那款合适自己口味的，但哪位兄弟发财了，非要请客喝82年的拉菲，请给我留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