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苏醒和晕菜的日子
2013-09-24 16:30 来源 : 典藏周刊 作者 : 黄扉
我一直把自己称做“酒色之徒”,原因是我既喜欢喝酒又喜欢看画,没想到命运这么厚爱我,让我一下做了《当代艺术周刊》和《红酒周刊》的主编。在古希腊神话里葡萄酒之神和艺术之神都是由一个叫狄奥尼索思(Dionysus)的老爷们儿担任,可见艺术和酒弄到一块儿不是一件不靠谱的事,它们从诞生那天起就混搭在一块儿忽悠着人们的灵魂和钱包。
中国人喜欢喝酒,但是不知道酒怎么喝的人很多,大多数好酒的人只是喜欢酒精燃烧后带来的热闹和激情,推杯换盏的过程中人和人的距离变得很近,再装大尾巴狼的人也会把假面具暂时搁在兜里做会儿真人。这种中国式的酒桌交流使得人人变得很急躁,恨不得三杯就灌翻一个人,迅速让酒桌气氛达到融洽和高潮。我们的古人也是这德行,很少在古诗里读到古人介绍喝过的是什么酒,这酒是啥滋味儿?诗里絮絮叨叨的都是酒情绪。譬如“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等等,白酒具有度数高、见效快、生产易等特点,所以酒桌上它永远是急先锋。品酒这事只是大多数人想象中的一种奢侈。
西方人喜欢品酒,一晚上一杯酒摇啊摇,快要摇到外婆桥了一杯还见不了底,他们喜欢更多的是酒本身,酒的来历、酒的酿制过程、酒的性格、酒体的薄厚、酒味的浓淡等等,至于喝酒时的姿态,酒入愁肠前口中的酸涩更是他们讲究的。
中外但凡跟酒沾边的臭文人,酒后都爱抒怀一把,说什么酒如人生,人生如酒,有时还挺对。酒是像人,尤其是红酒的一辈子最像人的一辈子,比较起来时常让人感叹不已。
红酒以年份来定优劣,但并不是年份越久就越好,哪年葡萄的收成好,哪年才有可能酿出好酒。遇到年份好的酒是天所赐,遇不到也不能怨天尤人,也许数年你都不会遇到好的年份。就像你和你的那个人在世上邂逅,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碰巧赶上就赶上了。
有了好年份并不代表能酿出好酒,酒品如人品,不是以年份论而是以品质论。收成虽好,没有好的酿造工艺,没有好的调酒师,到头来也没戏。就像是对的时候遇见对的人,若是不好好把握,也会分头洗洗睡。
红酒大多会标上年份,人也会。比如一个男人,在他倒霉的时候出现的女人他会惦记一辈子,而在他倒霉时离开的女人,他也会怀恨一辈子。
葡萄的采摘季节、生长环境、酿造方式等的不同决定了每一支红酒都具有迥然不同的味道和性格,就像人的生命独一无二难以复制。
红酒的酿制过程很长,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如同一个生命的成熟,想想都泪奔。从生涩到醇和,从入口淡淡无奇到回味悠长丰富,红酒一生所需要的力气不亚于人活世上。每一瓶红酒都有它的艺术人生,都有它的非常6+1,所以品尝好酒需要耐心。
人类寻觅知己的过程真是很艰难,在一生的岁月里等待知己的贤人,是一种寂寞。一支好的红酒等待的绝不是出钱最多的那个人,它等的一定是最懂得它的人。再美的人,也会红颜褪尽。再好的酒也会有散尽风流的一天。所以遇到一支中意的红酒,不要管它身价贵与廉,一定在最芬芳的时候喝掉它。
其实说来说去人的一辈子是逐渐苏醒和逐渐晕菜的过程,喝酒的态度实际上是你对待自己日子的态度,快喝有快喝的惬意,慢赏有慢赏的味道,白酒虽痛快喝多了容易伤肝伤胃,红酒虽温雅如POSE摆不好也容易有装蒜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