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住在北京还是孟买,曼彻斯特或墨尔本,中国人自出生时起,一生便与月亮紧密相连。
Image: Chang'e (left) and Li Bai
每年我们都通过庆祝阴历新年,重新确认我们与月亮间这种特别的联系。我们身着代表吉祥的红色,祝福彼此健康长寿,财源广进。我们更燃放爆竹,让新春的祝福响彻云霄。
不过,真正与明月相约的节日却不在春季,而在一年的后半。
中秋时分,也就是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五日,世间绝景便在天幕中展开。
一轮又大又圆的皓月点亮夜空,超越想象的美景令每个幸而得以一见的人都被深深震撼。在那电视和网络还不存在的年代,我敢肯定,人们只消坐在家门外静静赏月,便是比起喧哗鼓噪的电视节目要美好得多的精神享受。
其实住在大城市里的人往往难以得见月亮最美的身姿,因为来自街角和高楼大厦光线的遮掩了她柔和的光芒。如果你来到少有人居住、甚至杳无人迹的郊外,将你完全包围在其中的黑暗会使天空中那轮满月的魅力更加神幻莫测,令人无法抗拒。
每到传统的中秋佳节,人们吃月饼,猜灯谜,走访旧识,结识新知。
自然母亲孕育了众多美景,但没有一个比月亮之美更加慑人心魄。
人类梦想着登上月球,美国、前苏联、再到最近的中国,都已实现或还在追求这一长久以来的梦想。相比之下,任何一个正常人恐怕都不会想要登上太阳吧——只怕不及登上,便会被烤得如新疆羊腿般外焦里嫩了。
其实,中国人早在几千年前就是月亮上最早的“访客”了。还记得那误吞仙丹、飞向月宫的嫦娥的传说吗?如果你仔细观察,还能在月亮上看到她婀娜的倩影。
月亮代表了一种向往。当你仰望明月,会觉得无比平静,与此同时,这轮光彩熠熠的银盘更常为人们带来启示。
你知道吗?中国古代的七弦琴,上面的13个琴徽是使用珍珠母制作的。这是因为,琴师即使在夜晚抚琴,依然能就着柔和的月光看清琴徽的位置。
在中国古代,人们不仅使用阴历记录每日,月圆形也时常出现在日常建筑中,比如那传统的月洞门。泛舟湖上,穿过弯弯的石桥,弧形的石拱与水面的倒影相接,也宛如一轮满月。
诗人们常常从月亮中获得灵感,与月亮最为密切相联的,正是中国诗人李白(701-762年)。
他的诗作里不仅频繁地出现月亮的意象,还有他的个人生活的剪影。相传这位伟大的诗人正是注视着月亮离开人世的。
他的诗词是那样优美,其中饱含的感情是如此动人而纯粹,在中国,从幼儿园起孩子们就对他的诗句耳熟能详了。幼童们咿咿呀呀地背诵着这些诗句,如同歌唱一般。
对李白来说,明月总令他联想到苦苦思恋的故乡。正如这首著名的《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今天,我们可以方便地查看手机、便携设备和个人电脑里的图片,回想起我们的家乡。
但在唐朝(618-907年),人们当然没有这些先进的设备,只能通过想象回归故里。他们甚至不能给家乡打个电话,问一问家人是否安好。事实上,一个人如果背井离乡,到其他地方谋生,就可能不再回来,而成为永诀了。
这也是当人们送别亲朋好友时,会奉上当时是奢侈品的葡萄酒的原因。敬上美酒,表示即将送别的人是何等的重要;不断地“干杯”,则用来掩饰和麻痹亲友即将远行带来的离情别意。
所以到了现代社会,当我看到有人在公共场所嘈杂地喊着“干杯”,强灌他人喝酒,总觉得他们十分幼稚。
Photo by courtesy of Christie’s
无论是庆祝农历新年的时候,还是挂灯笼、吃月饼,庆祝中秋佳节的时刻,世界各地的华人总会勾起对明月的情思。
这只圆月形状的青花胭脂红料双凤戏珠纹龙耳扁壶的主人正是清乾隆皇帝(1736-1795年在位)。这只酒壶2010年12月1日在香港佳士得以1.2386亿港币拍出(约合16,015,135美元)。
“诗仙”李白,同样也被誉为“酒仙”。
李白只身踏上游历全国的旅程,只有皓月是他最忠实的旅伴。即使旅途中与他人相遇相知,也终有散去之时,空留诗人一人,继续他的放浪。
除了月亮,李白另一个心中挚爱,如国人所熟知的,正是葡萄酒。
葡萄酒和月亮,只有这两者才是李白最好的朋友。正如《月下独酌》的前四句中所描述的场景——李白邀请月亮和他的影子作为酒友, 一面畅饮一面吟诗:
花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
中国最著名的诗人,终在月亮的怀抱中去世。
传说中,一晚李白在小船上饮酒,酒至半醺,看到了月亮在河中的倒影。他站起身来,跳入河中,只为捉住那发光的月儿——这正是月亮对这位诗人具有何等意义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