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的杯酒人生

2013-02-16 16:52 来源 : 红酒周刊 作者 : 丛晓燕

  听过太多赞美葡萄酒的辞藻,好比吃糖,尽管甜,但多了也会腻烦。

  什么美人儿啊,还给分成不同年龄段与迥异的姿色类型:新酒未经沉淀的是初长成的邻家萝莉,骨肉兼备,亟须时光磨砺;三四年的是丰韵初将蔓延的少妇,形神基本耐看,可以应付平常品鉴,但还似乎缺了一味叫做“琢磨”的药;接下来便是余韵犹存的迟暮美女,非要开瓶醒上一个时辰,穿越时光回去,才能体味到它的好处,诸如此类……

  孔子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这被奉做儒家世俗圭臬的经典语录,将“饮”放在了“食”的前面。前段时间被说烂掉的“舌尖体”基本也是讲美食居多,其实,活跃在舌尖上的远不止形色各异、博大精深的中国美食, 美妙的葡萄酒更是不可缺少。

  《饮食男女》是李安“家庭三部曲”的收手之作。影片开始的第一顿家宴便做下了家庭矛盾暗示的伏笔,身为台北圆山大饭店大厨的朱爸爸,竟然开始味觉退化,每周日的例行豪华家宴也让人觉得索然无趣。

  没有爱,再好的美味珍馐也是残羹冷炙。中年丧偶的朱爸独立抚养三个女儿长大成人,但此时,每个人的心都在开始疏离老父亲。

  大龄未婚女教师的大女儿心中只有耶稣与圣母玛利亚,在男学生恶作剧情书炮轰下,开始心有所属;“白骨精”的二女儿急于搬出这个她觉得压抑的家,早已私下交了首付,同时感情面临危机;小女儿表面乖巧,却未婚先孕,阴差阳错与闺蜜的男友结为连理,成为第一个离开这个家的人。餐桌旁,各人怀着自己的心事,例行公事地吃着平常人难以企及的国宴佳肴,无滋无味。

  朱爸呢,他关心着隔壁离婚女邻居的小女儿,几个家常小菜便当却能让她在同班同学面前风光无限。

  这就好像喝葡萄酒,什么时候喝,跟什么人喝,当时的场合以及氛围又是怎样的……当然,最关键的是喝酒人当时的感受,失恋的时候,哪怕是1982年的帕图斯也不能拯救你那悲催的心境。假使心情大开,三五好友,偶有雅兴,即使是一瓶名不见经传的红酒也能让你天马行空、恣肆挥洒,享受天外之乐的诗情与画意。

  影片最后,一直要搬出家门的二女儿却留在了这里,大姐和小妹皆以闪恋加闪婚的方式与这个饱含着浓郁亲情的家告别。最令人惊诧的竟然是朱爸爸,他暗中早已与女邻居开始了黄昏恋,每个人的每次对生活决定的宣言都在周日例行家宴上完成,这个饱经岁月沧桑与庖厨烟熏火燎的男人也不例外。钱钟书在《围城》里讲,老年人谈恋爱像老房子着火,一旦燃烧便不可收拾。当从美国归来的女邻居母亲怀着满心期望,等待朱爸宣布的对象是自己的时候,传来的却是自己女儿的名字。

  意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这就是实在的生活。朱爸最终获得晚年神仙眷般的生活,恢复味觉,女儿们也各得其所。

  喝到一款新酒,你可能满怀期待,但结果并不一定尽如人意,并非酒不好,可能是你的期望值太高;当然最好的情况是你未曾有任何心理准备,却尝到了一款让你动容而又心仪的好酒。好与不好,都在你的心里,无须旁人指摘,只要内心坚定而强大,便能尽享美酒人生的甘醇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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