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人生
2010-06-24 15:07 来源 : 榕树下 作者 : 西风汉阙
喜欢酒,但不嗜酒。喜欢浅斟慢饮,也喜欢高歌狂饮。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立于月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细细体味这份孤独与寂寞的凄清与美丽;也喜欢二三知己,围炉夜话,挈阔谈宴,作长夜之饮的绵远悠长:“长歌当哭,对酒当歌。”喜欢燕赵慷慨之士的悲歌侠义,苍凉浩叹:“流水传杯,乘兴赋诗。”也喜欢南朝文人雅士的淡泊清高,卓尔不群。喜欢白酒的淳厚微辛,也喜欢啤酒的清爽沁脾,更喜欢红酒的色香诱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那葡萄酒的鲜红,就仿佛如鲜血般的鲜艳。一杯下去,便与身体里的血液完全地融合了,沸腾了,也就自然而然的有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狂放与豪气。
“薄味樽中酒,解怨有轻弦。”细细体味,这一杯杯的酒啊!溶进的不全都是人生的滋味吗!它可以大,可以小,可以群,可以怨,可以忧,可以喜,可以高歌得意,也可以静坐靡愁。“三杯两盏淡酒,怎敌它晚来风急。”这是一个人孤苦,凄凉的酒:“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这是相思寂寞的酒:“浊酒一杯家万里,羌管悠悠霜满地。”这是思乡情切,染尽苍凉的酒:“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是依依惜别的酒。当然也有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这样睥睨群雄,豪情勃发的酒:“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杜甫这样偶尔喜悦开怀的酒;更有“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耳!”岳飞这样气壮山河,酣畅淋漓的酒!
“抽刀断流流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中国的知识分子,由于受到太多传统文化思想的影响,背负了太多的精神枷锁,也承担了太多的历史重负与责任,这使得他们一方面生生不息,心忧天下,胸怀黎庶,锐意进取;另一方面,稍不得意,却又会经常苦闷彷徨,压抑郁愤,或悲歌以狂饮,或消极以避世。这就使得历史上几乎每一位杰出的知识分子莫不与酒结缘,也因之留下了许多伟大的作品与诗篇。这也是酒之于人类历史文明的一大贡献吧!这其中,最富盛名的莫过于李白与他的《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如此雄奇的想象,如此磅礴的气势,如此雄浑的笔触,如此强烈的情感,如此狂放,恣肆的文字。千载而下,读来依旧使人回肠荡气,震撼不已。也只有像李白那样喝醉了酒,才敢高呼一声“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酒之于爱情,也是有着密切的关系和许多或美丽或凄婉的传说的。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陆游与唐琬的悲剧爱情故事。心爱之人已成他人之妇,偶尔相逢于沈园,置酒行觞,殷勤相劝,情铭于内,悲苦已极,却又不得不颜饰于外,强作欢笑。那是一种何等的心痛,伤感,无奈。于是乎,便有了这样一首千古传唱的不朽词作-《钗头风》―“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閣,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问世上酒为何物,直叫人恋之如许。这酒之吸引人处,不仅仅在于其自身,更因为它受到了太多人类活动的影响,包含了太多人类历史文化的积淀,烙上了太多人类社会的印记,也才会千百年来经久不衰,历远弥深。也还会与人类的文明进程共存下去。
“拟将疏狂图一醉,忍顾浮名负青山。”人生自有许多不平,不公,不尽如人意之事。或忘之于樽酒,或寄之于青山,学一学柳永“自古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忍将浮名虚誉,换得浅吟低唱。”不亦可乎!
喜欢酒,喜欢品酒,因这酒,便如人生,需要慢慢地,细细地,一口一口地去品味,去体验,去感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这对于酒的思索,不也就是对于人生的体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