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酒杯

2009-07-22 13:24 来源 : 红袖网 作者 : 寒声碎

  一次听朋友说要以《生命的酒杯》为题作文,叫绝之余,心里极深处的一根心弦仿佛也被轻轻拨动了,也想满斟生命的酒杯,细细品味杯中所盛之物,却不能入境,于是,许多时日以来,只是任由着酒意一点点地积攒着,酒味一点点地袭来,终究还是不能落笔,今天,一个人骑着车子,双轮轻旋于初秋的清寂时光之中,夜朗星稀,灯影散乱,逸兴飞思,酒未及唇,酒意已一潮一潮地叠过来,于是,一月相伴,一人成宴,举杯邀月,思绪荡漾,便浑然有些微醉微醺了。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

  诗情斟满酒杯,却遗憾于幼年不曾苦读,而立过了,才拾起唐诗宋词的趾麟片爪,感悟之时,回眸之间,生命的酒杯已乘载着我们泅过了历历长河,所喜少年不曾领会的诗中境和酒中意,有了些许人生经历,恍然似领略出其中一二分,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捧读生命的酒杯,绽放出的奇葩何止百千,仪狄始作酒醪,变五味;从此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如阮籍一连沉醉60多天不醒,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李太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观察平日里见到的那些饮酒之人,有的是真正的钟情于斯,卖身于酒;有的是身在江湖,不得不饮;有的是意在酒外,用酒浇胸中之块垒,从饮酒看人生的态度,嗜酒如命者喝酒就是为了醉,白酒红酒,邀来齐饮,一杯在手,再无他求,生命的酒杯中,不求品质,只求日日有酒,杯杯不空,酒成了极度的诱惑,沉湎在里面,放纵了自己,人生渐至被一种味道所淹没,生命没有丰富的润泽,日泽枯槁,逐至麻木,酒即五谷,五谷即酒,再不辩他味了。那些,饮苦酒的人,却是把人生当成苦旅,把人生当作苦酒,酒到了手中,生命便开始了苦难的历程,倒吸一口冷气,不及细辩滋味,生生的咽下,却已是酒入愁肠,情近虚无,而自己什么也没有了。
 
  如苏东坡“举杯邀明月,把酒问青天”,高举着生命的酒杯,化境为酒,以酒为境,飞鸿踏雪,飘然向我们走来,……,似问平生功业,黄洲惠洲澹洲,宦海浮沉,腥风血雨,一盏一盏接踵而至,他却从不曾退之却之,击筑高歌,推杯换盏,来即来了,醉即醉了,谈笑间,人生苦难,如酒助兴,无官一身轻,有酒万事足,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自信其中,自嘲其味,从容豁达,酒愈烈,人生之况味愈浓,由酒成诗,由诗助酒,诗乘酒意,酒乘诗情,枯肠未易禁三碗,坐听荒城长短更。游于物之外,无所往而不乐,铁板铜琶,一路长歌尽得****豪迈,这种超脱世俗世虑的风神磊落,生命的酒杯握在他的手中是何其沉实而厚重啊!

  其实东坡并不真的善长饮酒,少年望见酒盏而醉,但喜人饮酒,“余饮酒终日,不过五合,天下之不能饮,无在余下者,然喜人饮酒,见客举杯徐引,则余胸中亦为之浩浩焉,酣适之味,及过于客”,这是否才是饮之真境界呢?酒不在饮,在于酒意,在于酒味,在于饮酒是酒,饮酒不是酒,把盏在手,酒里看人生百态,酒中看春花秋月,如几百年后的我们,何不妨学学东坡之饮,暂且忘却了为五斗米折腰,为寂寞轻叹,为孤独呐喊,只用心细细地聆听,细细地体验,去忧伤,去欢乐,去畅想,去悲凉,让心与自然做最深切的对话,让心在天地之境中自由的浩展,让心去寻找与另一些心的碰撞,如仙如魅,一樽还酹江月,酒味已弥散到了清宵,如痴如醉,饮中境界,天地同在!

  东坡如是,我们每一个人生,是否都拥有属于自我的生命之杯,都酿造着自己的杯中酒,什么样的杯,盛载什么样的酒呢?生活如酒,我们如杯,山一程,水一程,生命的酒杯中满斟了岁月酿制的滋味,是长虹入涧,是青云薄慰,是狂歌大杯,是浅醉闲眠,只依饮者秉性而定了。

  再如金大师他曾有写酒与酒杯很精彩的段子,从品酒到酒杯,将“杯”和“饮”说得回味无穷,玉碗盛来琥珀光,葡萄美酒夜光杯,犀角杯盛关外白酒,醇美无比,青铜酒爵痛饮高梁洒,始有古意,上佳米酒当用大斗饮之,方显英雄本色……,受此启发,油然神往,便想到豪气率直之人像那粗瓷大碗,盛载的是浓烈白干;清雅纤秀之人如景得镇的细瓷小杯;馨香一盏,遍历沧桑老人水晶杯影如钻,满溢着滴滴香浓;初涉事世懵童如荷叶浅杯沾露,有晴蜓悄落;傲世之人是那高脚之杯茕茕独立,江湖是酒,仗剑擎云,酒气浓时剑气爽,伫者佳人两茫茫

  …………

  我的酒量很浅,虽然偶尔触杯,却总也达不到无酒之境,随手拈杯,悄悄倒上一点藏着的酒,只喝上一两杯,便会随了它去癫狂。但酒与我却那么融合,我喜极了这种陶然欲乐的感觉。抛开耳目之中的嘈杂喧嚣,用心和生疏已久的静默对坐,问询一些人生的盛衰,去感受万物的荣枯,生夭和有无,酒意已然一点点地侵染过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恍然四顾,岁月已是我生命的酒杯,唯我一泓清亮的眸,映入酒底,浮出尘世,去赴一次人生的欢宴!不知远在天涯的你,会归来与我同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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