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夕阳酒香中
2009-06-30 15:35 来源 : 红袖网 作者 : 恬恬晓荷
夕阳下,大地探出一条路来,路的两旁摇着只剩几片黄叶的杨树,树影追着胭脂红的夕阳。间或,黄土地的褶皱处踢踏着跑来一辆毛驴车,毛驴车上载着玉米杆子。北方的夜晚来的很早,帆样的白云刚刚还被飞霞的夕阳燃烧着呢,只在抬头低头的一瞬,天边已经没有了太阳圆圆红红的形色。最后的晚霞镶嵌在一堆乱云边上,划出天与地挥别的绚丽和悲壮。
风很冷。荷对着夕阳快快的走。她知道这是回家的时候了,虽然刚过四点钟,但北方的天空在风的催促下渐渐卸了红色盖下夜幕。
一辆毛驴车走进一个屯子。北方的屯子,荷从未走进过。迎面驶来一辆汽车,扬起一阵可以看见黄土和草屑的灰尘。荷赶紧扭身眯眼的躲过。
又听到男人的呼唤了,在屯子的某个地方,仿佛是空气里无所不在的漂浮。那声音带着浓浓的酒味,让人有些听到就醉的迷糊。
北方汉子喝酒的姿势豪放到令荷眩晕。那天,看着男人们一碰就喝,一喝就干,荷也禁不住傻了般的端了大杯一饮而尽。是啊,那样苍凉的季节,那样凌厉的寒冬,男人可以没有热炕头却是不可以没有燃情的烈酒啊!那天,荷夹在一桌北方汉子中间,摇着脑袋欣赏男人喝的强悍和醉的迷糊。她的心跳得惶惶的,身体里的血液似乎被酒精燃烧着,分不清是疼痛还是欢娱。
那天,窗外有风呼呼的吹,屋子里男人赫赫的喊。荷看着频频举起的碗样的酒杯,记住了北方汉子的醉态。。
今日,荷走在屯子中央的那条路上,竟又闻到了飘然的酒香。
路的两侧,凡是有树立着的旁边,或者有几尺土堆长着几棵花草的地方,都有一道门、半围墙和一个院子。这个季节,屯子院子连同路,最枪眼的风光就是稻谷把子了。成堆成片,从路口到院边,几乎每一棵树每一个角,都成为谷把谷堆的依靠。谷把、谷堆,一家、一院、一路,连起来就是飘香的黄,亮眼的黄。那黄色纯粹而柔软,扑上去打个滚儿,或者爬上一直码到树丫的谷堆,再有不醉的米酒依稀的香来,这该就是屯子最迷人的感觉了。
荷陶醉在土黄色的稻香里。
从屯子东边走到西头,追着夕阳飞快的脚步,看一屯黄灿灿的景象渐渐的连接夜色。刚才还有半颗红得剔透的太阳贴在黑黄的大地边沿啊,怎么说走就走,连云翳的金边都消散了呢?面对大地顷刻间的黯淡,荷沉浸在不忍失去的感伤中。
这时,炊烟带着玉米杆的味道袅袅的飘起来。一个院子,一缕飘升的轻烟,缕缕轻烟连接,扶摇而上,渐渐稀疏,渐渐朦胧,渐渐融入夜的天空。人间烟火与缥缈云翳在夜的环拥里悄然圆融,这一番若幻若仙的情景,又让荷有些恍然飘然,不知身在何处了。
忽然,男人的声音,带着夜风的凌厉,蓦然扑面。似风割,又似霜冻,荷感觉猛烈的疼痛。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赶紧转身,寻找来的方向。
这时,屯子里已经看不见走动的人了。几只花鸡在土路上啄食,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两条毛驴依偎在半壁土墙边,享受一日里最后的时光。荷走着,在无人走动的陌生的屯子里,在路和树连同那些高高远远堆砌的谷垛子都变得肃静的时辰,荷感觉自己的心境变得十分的干净。
别人的屯子别人的家,所有的劳碌和苦累都因为换了角度而成为可以欣赏的风景。连期待都变得遥远了。眼前会出现什么,相遇什么,似乎都不重要。随顺就好,欣赏就好,走近和走开,都只是过程;即使在陌生的屋檐下,此刻,如果快乐,就只须快乐着。
荷走着。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寻找家的来路。
路边,灯亮了。一个院落打开了一扇门。那门刚好开在荷的身边,在荷回眸的一瞬间。是为荷开的吗?一个白发老妈妈站在门口,满脸都在笑着,笑的皱纹堆起来,仿佛在述说很久很久的期盼。一个声音在呼唤,男人的声音。是在唤她吗?那个男人,这个家。
梦与现实,好难判断。
天已经黑得像一块捂得严严实实的黑布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风开始拉扯荷的身体。朝着院子的方向。
荷停住脚步,对着白发老妈妈笑了笑。
这时候,一个日子结束了,另一个日子正在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