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孤独寂寞了,恰是喝酒时。
然而,眼下已不再是那种为赋新诗强说愁的的年龄,从哪天开始,自己变得更理智了?记得自己几次醉酒的窘态。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甚或头疼。
我是不胜酒力的,却喜欢在郁闷的时候,借酒抒发心底的沉闷。那句话:“举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似乎非常符合我喝酒的心境。打小长到这么大,就没记得有几回是高兴了才去喝酒。或许有那么一次是真的因为高兴才去喝酒,别人说我一定有酒量,其实我从没有碰过白酒,有时候在酒桌上推脱不掉,就会接受朋友暗地里的教导,说喝的时候,可以呷一小口,然后借着用餐纸擦嘴的时候,吐到纸上。那白酒在口腔里真是如火一样的燃烧,所以我格外偏爱红酒。
它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不急不火。而且我特别衷爱红酒的颜色,那一种浓浓的色彩,写满了喜庆的快乐,又似乎暗暗地浅藏了一点点的忧郁。想读懂红酒,我不是专业,可我真的能从里面看到许多东西。比如,在我最早接触红酒的时候,可能也就十几岁。那时候是个疯丫头,有一次中秋节,和伙伴们玩够了回家,当时餐桌上摆满丰盛的菜肴。家人也都在,包括二哥未过门的媳妇。他们的胶着,对我来说,是有目共睹,只可惜,那般的相亲相爱,却不能白头到老。皆缘于二哥的早逝。
好象所有的事物都没有完美的?就象这红酒,需要透明的高脚杯搭配,才能显出它的高贵,否则,就掩盖了它的丰满。
被旋开的红酒,毫无生命地放在餐桌上。我不知道,我会品出什么心情来。或者说,我根本没有心情品呷它。
原本,我该和谁一起品尝它吧。可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云烟中淡去,抹不去的是留在空气里的尘埃,和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一缕暗香的侵袭。或许寂静的空气里,有一种声音由远及近,轻轻敲打着我的窗棂。
夜的精灵,总爱在黑的天空里,毫无来由地钻进我的心里,让我在醉酒后的那一刻,在我的胸口狠狠的击一掌。我听到了雷的声音,我最怕这种自然界打的喷嚏声,我躲起来,却发现偌大的房间,已是无处藏身。
我品不出美酒的味道,那是缘于我的心情。我的味蕾分明告诉我,它有着淡淡的苦味,这是我以往喝红酒所不曾有过的味道。记得那个十几岁的中秋节,我疯玩以后回到家,就因为口渴,望着一桌丰盛的晚餐,端起那杯红酒,初品一口,很甜,然后当做饮料一饮而进。这是我至今提起来都引以自豪的一次豪饮,我想我真是象别人所说的,一定是有点酒量的,只是没有锻炼罢了。
小小的孩子,生活在父母身边,有爸妈疼,哥哥宠,自然喝到嘴里的酒都是甜的。只是饭后就惨了,葡萄酒后返劲儿,我竟然醉了,在屋子里走路晃来晃去的。
从此,我仍是没有改掉喝酒的节奏,这似乎也看出来了一个人的性格。尽管我仍是不曾喝过白酒,可是啤酒和红酒在我眼里,仍是那么急迫地要钻进我的胃里。它们跃过我的舌尖,在我把它们送进胃里之前,总会在品咂之间,让我感到它的余香,于唇齿之间,荡漾。
而我,是个衷爱红酒的女子,而且衷爱我们自己酿造的红酒。
那是我们才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那个时候,还没有孩子。我们身边的人,包括我们自己都还是一群孩子。可我那个时候结婚了。有时候一大群朋友聚在一起,他主张,进攻葡萄园。大部队出发了。在葡萄园里,我们随意采摘,我却是那般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摘下来。小的时候,爸爸栽种了葡萄树,打小我就挺馋的,每天经过葡萄架下,都会仰起头,看它们什么时候由绿变紫,那个时候,这个小小的愿望,充实着我的每一天。
当我在葡萄园里采摘的时候,很开心,身边都是我熟悉的和最亲近的人。我觉得自己很富足。那一次我们采摘了很多成熟的葡萄,回到家里,洗干净以后,由他牵头,酿造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家酿葡萄酒。于是,他开始翻书,要给葡萄酒脱酸。他按照程序做着,乖乖的,它最终还是酸的要命。我们牺牲了几斤白糖,可还是不行。朋友们来了,端出红酒待客,竟然要酸掉各位的下巴。
尽管这样,我在喝第一口的时候,他也会过来抢。我们总会相互抢对方的东西,总象没长大的孩子。酸的味道,真是没办法解决,后来只能把一坛子酒全部倒掉。再后来我记得市场兴起了苹果醋,我这才后悔不迭,那明明可以当醋用的吧,本可以把它命名为葡萄醋的,没准投放市场,也会吸引老百姓的眼球呢。
可惜了,以后的日月,我常常想它,想它浓浓的酸,浓烈的红。那是一种本色的味道,其实它定也会有着美容的价值。也许烹调的时候,当醋用,没准也行哪。
如今,独自品味着佳酿,再没有了当年两个人抢着一样东西的感觉。没有人和你抢的时候,你才发现,什么东西都不再是最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我说不好,反正我记得以前北京禁放烟花爆竹,可大家偷着放,偷着放的时候觉得特别过瘾。可如今,允许放的时候,那些当年偷偷放爆竹的家伙们,就没有了一点刺激感。
眼下,独自一人喝着酒,实在是找不到一点感觉。
也许所有的记忆,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相反,有的时候,它会浓到你无法忘却。或许会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