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拉沃梯田式葡萄园
2007-07-09 10:23 来源 : 新华社 作者 : 杨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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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拉沃梯田式葡萄园，位于瑞士沃州的莱蒙湖畔，处在著名旅游城市洛桑和沃韦之间，脚下是波光粼粼的莱蒙湖，对岸是连绵起伏的阿尔卑斯山。充足的阳光和湿润的气候使这里成为瑞士著名的葡萄酒产地。
８００多年来，这片“世外桃源”始终坚持人与自然“完美对话”，在来势汹汹的城市化进程中“独善其身”。第３１届世界遗产大会６月２８日审议通过，将拉沃梯田式葡萄园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莱蒙湖畔“三阳之地”
“德萨雷是幸福的，因为有３个太阳照耀着它的葡萄园：一个在天上，炙热又慷慨；一个在水面，由波平如镜的湖水映射而成；一个在古老的石墙上，它在夜间散发着白天储存的热量。”这是一位诗人描写拉沃地区德萨雷镇梯田式葡萄园的著名诗句。
拉沃申报世界遗产计划负责人之一蒂埃里·沙纳尔，６月３０日在洛桑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介绍说，拉沃梯田式葡萄园不是一小片葡萄园，而是一个地区，总面积８９８公顷，其中包括５７４公顷葡萄园和散落其间的１４个小村落。拉沃地区西端距“奥运之都”洛桑仅５公里，东至雀巢公司总部所在地沃韦，全长约１８公里，宛如一条玉带，蜿蜒在莱蒙湖北岸山坡上。
驱车驶出洛桑５分钟后，高速公路上出现一块牌子，上面一串紫色葡萄，下书一行小字：拉沃梯田式葡萄园。这里是路特里――拉沃地区西端的第一个村落，也是梯田式葡萄园的起始点。此前一直平缓的湖畔山坡，从这里开始直到沃韦，猛然陡峭起来，坡度从２５度到７０多度不等。诗人歌咏的德萨雷恰好位于拉沃东西两个狭长斜坡的交汇点，在这里，坡度将近８０度，几乎与水平面垂直。然而，就在如此陡峭的山坡上，满是碧绿的葡萄园，１８公里长的坡地宛如一条时宽时窄的翠带，丝毫看不出这里曾是一片多石少土的荒蛮之地。
汽车沿着湖边公路行驶，映入眼帘的是连绵不断的美景：层层梯田从湖边向上伸展，有的地方多达几十层。支撑梯田的故旧石墙整饬有序，宛如一个个隔段。葡萄架枝繁叶茂，一串串葡萄碧绿饱满，犹如正茁壮成长的婴儿。葡萄园间，人行小道蜿蜒曲折，宛若飘带。
仰望上方，葡萄园止于几百米高的半山坡，之上是一条高速公路，再往上则是连绵森林。片片碧绿之中，间或露出点点红色或者几个塔尖，那是古老村落里房屋的尖顶和教堂的钟楼。
转过头来，迎接你目光的是莱蒙湖湛蓝的湖水，水面上游艇游弋，白帆点点；而对岸，则是连绵起伏的阿尔卑斯山脉，时值盛夏，山颠却依然隐约可见皑皑白雪。
登高远望，整个拉沃地区美不胜收，恰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透出自然、宁静和诗意。
双手创造“文化遗产”
瑞士著名诗人夏尔－费迪南·拉缪１９２３年在其诗作《诗人之路》中写下歌咏拉沃梯田式葡萄园的诗句：“上帝制造了陡坡，但是我们，让陡坡为我们服务，让陡坡存在，让陡坡延伸。”
这几句诗很好地解释了拉沃梯田式葡萄园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而不是自然遗产的原因。拉沃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充足的日照，再加上人类的智慧、毅力和勤劳，才成就了今天这片天人和一的独特风景。
沙纳尔先生介绍，拉沃梯田式葡萄园始建于１２世纪中叶。当时，瑞士西都会教士们从山坡最为陡峭的德萨雷开始，开垦这片贫瘠的土地，他们用双手将山坡上的石头垒成一道道石墙，在上面堆积土壤，建成一道道梯田，种上一株株葡萄苗。随后，附近的村民也开始开垦山坡，搭建梯田，引导水流，浇灌葡萄园。
拉沃享有充足的日照和降水，还有来自阿尔卑斯山和莱蒙湖的潮湿水汽，极其适合葡萄生长，尤其是个小汁多、碧绿晶莹的夏瑟拉葡萄。因此，这里的葡萄产量越来越高，葡萄园规模越来越大，酿酒作坊越来越多。
经过村民们数个世纪的辛勤劳作，葡萄种植和酿酒已成为拉沃地区支柱产业之一。这里生产的６个葡萄酒品牌远近闻名，德萨雷牌葡萄酒更是供不应求。很多游客慕名前来拉沃，到村民酒窖中品尝、购买葡萄酒。
更值得一提的是，村民们在开垦过程中始终注意因势利导，尽量保持景观自然、完整，拒绝外部因素干扰，努力维护自己的“世外桃源”。
拉沃申报世界遗产联合会成员之一、瑞士建筑师让－皮埃尔·德雷思科对记者说，拉沃地区也是受保护的建筑遗产，其中的村镇、道路、沟渠，当初在修建时无不经过仔细研究，本着不破坏整体环境的宗旨加以设计，努力做到与周围自然环境和谐一体。
的确，拉沃地区的新村镇散落在山肩，一个小村子通常只有几十户人家，村民们住的都是石头或者木头房子，不超过３层，屋顶或红或白，点缀着周围绿野。拉沃，堪称人类与自然的“完美对话”。
申报曲折 保护不易
６月２８日上午，拉沃地区１４个村镇的教堂钟声同时响起，居民们走出家门，来到广场上，欢庆拉沃入选世遗名录。数日过去了，一位在小教堂做弥撒的大胡子神甫还意犹未尽地对记者说：“这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那天的钟声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音乐。”
沙纳尔也承认，在得知申报成功时他情不自禁，热泪盈眶。他说：“这个好消息来之不易啊！这可是我们几年来夜以继日努力的结果。”
沙纳尔这句话并不夸张。早在１９９９年，沃州州政府就产生了申报拉沃为世界遗产的想法，随后，沃州有关部门制定了详细的申报计划上报联邦。然而，直至２００５年１２月２１日，瑞士政府才决定为包括拉沃梯田式葡萄园在内的５处瑞士人文、自然景观申报世界遗产。拉沃地区这才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递交报告，申请将拉沃梯田式葡萄园列为世界文化遗产。随后，拉沃地区接受联合国专家鉴定，正式进入申报审批程序。
２００７年５月中旬，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积极评价拉沃葡萄园，并推荐给教科文组织。２８日，遗产大会作出评定：拉沃梯田式葡萄园体现出居民同环境之间为优化当地资源、酿制优质葡萄酒而进行的相互调整和适应，堪称文化遗产。
对于这个结果，瑞士生态学家弗朗兹·韦伯尤为兴奋。这位老人从３０多年前就发起民众行动，保护拉沃免受城市化侵蚀。“经过３５年的斗争，这种认可美妙之极，”韦伯说。
上世纪７０年代初，拉沃周围的洛桑、沃韦、蒙特勒等地区逐步城市化，这种进程也威胁到拉沃这个宁静的“世外桃源”。一些房地产商觊觎拉沃湖光山色、林木葱茏的美景，试图在此建立高档别墅区。在当地居民支持下，韦伯１９７３年发起“拯救拉沃”行动，要求将保护拉沃列入沃州州宪法。
当时的沃州政府不喜欢韦伯对他们指手画脚，也认为“拯救拉沃”这个说法夸大其词。斗争一直持续了４年。１９７７年，沃州就保护拉沃入宪举行全民公决，５７％的居民投了赞成票，拉沃得以受法律保护。
然而，沃州于１９９７年修改宪法，将拉沃地区从受保护景点名单中除名。韦伯发起名为“拯救拉沃２”的行动，这次他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州全民公决中，８０％的居民支持韦伯，而在沃州首府洛桑，支持率高达百分之百。拉沃再次纳入州宪法保护之列。
回顾过去，韦伯仍然心有余悸。他说，如果当初拉沃的一切都遭毁坏，今天的申报根本无从谈起。
保护行动全新起点
沙纳尔表示，拉沃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无疑将增强该地区在世界上的吸引力，迎来更多游客；更重要的是，这将在长时期内促进对该地区的保护。他说，申报世界遗产成功只是保护行动的新起点。
沙纳尔说，拉沃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将增强民众的保护意识。拉沃梯田式葡萄园此前已属瑞士联邦、州和村镇的法律法规保护范畴，对葡萄园的保护更已明确写入沃州州宪法。按照惯例，沃州居民将于２００８年再次进行公决，决定拉沃是否受州宪法保护，相信届时无人会同意将拉沃再次除名。
此外，这一举措还将促进该地区１４个村镇的协调发展。沙纳尔笑着说：“这里的村民谁也不服谁，都宣称自己的葡萄酒质优味美。现在好了，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标签——拉沃。”
沙纳尔介绍说，为使拉沃地区得到持续保护，有关方面此前已制定一系列措施，在申报成功后加强监管，部分措施在外人看来可能过于严苛，譬如新建建筑的位置、颜色，甚至修建每一道墙，都须经有关方面审批。
沙纳尔表示，尽管如此，拉沃仍然面临一些威胁，例如蜂拥而至的游客、日益逼近的城市化进程等。为免受城市化影响，拉沃在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地区周围划出一个约１３６８公顷的“缓冲带”，该地带内除了同样拥有葡萄园、草场、林地等景观外，部分地区已实现城市化。拉沃希望这条“缓冲带”能阻挡城市化进程的脚步。
沃州州议员菲利浦·比耶雷说：“从日内瓦到维勒讷沃，拉沃就是我们的中央公园，在方式各异的城市化中独善其身。”
在德萨雷梯田式葡萄园顶部的景区图上，记者看到如下文字：“如果没有宝贵的梯田和数不清的石墙，德萨雷将会变成什么？一堆坍塌的岩石？荆棘丛生的荒地？中世纪，它依靠教士们的毅力和耐心才得以诞生。如今，它仍需要人类的智慧，来维护这片夏瑟拉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