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癫

2007-05-21 10:26 来源 : 华夏酒报 作者 : 黄健生

  沙洞村有个叫李林的,喝酒成癖,见酒就喝,十喝九醉,醉了便喊、便唱,遂唤为酒癫。

  酒癫本不喝酒,二十岁上,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小俩口恩恩爱爱,从没红过脸,一年后,老婆给他生了个带把的,白白胖胖,取名安儿,小日子还过得红火。不想在安儿两岁时,老婆病逝。酒癫一把屎一把尿把安儿拉扯大,父子俩相依为命。安儿吱啦啦长到十七岁,身强力壮,却被国民党抓了壮丁。从此再无音信。酒癫这时才开始喝酒。

  酒癫孤身一人,出门一把锁。他凭着自己的一身蛮力吃遍村里,种地、拉磨、劈柴、挑水、推车样样都干,并且干得有板有眼,从不讲工钱,不挑菜肴,只要有几块霉豆腐或一盘花生米,一壶本地冬酒,就边嚼边喝,紫红色的脸上竟溢出些许满足的微笑。

  酒癫为人勤快厚道、忠诚爽直,村里男女老少都很喜欢他,以至到他七十大几,活儿干不动了,村里人还经常提点冬酒、撮些花生米或挟上几块霉豆腐什么的给他,因此,尽管日子过得清苦,却也能够维持下去。

  终于有一天,县里成立了对台办,海峡两岸可以互通讯息了,酒癫的眼睛也开始泛着希望的光,心里也似装着块大石头。村人理解,也开始劝他说:“说不定安儿还在台湾活着呢!”他心里就痒痒的。好心人帮他通过对台办发出了在台湾寻找亲人的消息,可是杳无音讯,酒癫的双眼才又暗了下去,人也明显地消瘦了。

  一年后,年近花甲的安儿突然西装革履从台湾归来省亲,酒癫老泪纵横地看着长跪于地的安儿,颤巍巍地使人心酸,村人便劝安儿留下,安儿红着眼睛,哽咽地说:“可是公司少不了我呀!”他是公司的总裁。没过几天,安儿要走,留给酒癫一笔钱作养老费。到底多少,村人只是猜测,并无实据。

  之后的几个年头,酒癫的生活没有丝毫改变,同样艰难度日,接受村人施舍,同样有酒就喝,就醉,从不提安儿留下的这笔钱。虽然村人也偶尔试探过,但看到酒癫鼓起的一双红眼,也不便多嘴了。

  酒癫活到八十有五,无疾而终。村人给他清理遗物时,从他那破棉絮做成的枕头里翻出一张大额存折和一份遗书,遗书上歪歪斜斜地写着:“我去后,安儿给我刘(留)下的十万元钱,全部捐给村里,建一坐(座)敬老院”。

  至此,村人无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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