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青山
2006-11-13 11:16 来源 : 中年人生 作者 : 云无心
记得小时候,去奶奶家渡假。那年那月,为了那时代的特殊需要,爷爷被所在的单位派到一个山区做通信工程。于是,我的童年有了与山接触的机遇,那山,有个童话般的名字--星星哨。
这段经历,虽然短暂得如流星稍纵即逝,却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而清晰足印,常常在梦中踏足找寻着。。。。
那山,与我随着阅历而走的山山水水比之,并不算高,也不丰美,可以称之为穷山,但一样有夏的葱郁,冬的雪白,这在孩童的眼里足以是仙境。而在我的记忆里,仿佛那不是山,而是一段从未走过的时间,凝结在记忆的某一点,带着一抹不褪的红紫。。。。。
从奶奶家的窗前眺望,在半山坳间,有一座小泥屋,掩在苍苍翠翠的树林中,每当傍晚,袅袅的炊烟升起,飘浮在空中,是一份从容,一份悠然,一份与青山的谐美。
忍不住好奇,我消然走近了小泥屋,走进了那段红紫的故事。
那里住着一位老婆婆,她的发似将纷纷飘落的霜雪,身着一件藏青对襟绵布衫,洁净、温暖、合体而又贴身。以一种坦诚而又慈爱的目光迎接着我,让我不设防地走进了她的世界。常常,她的手里拄着一根黑得发亮的拐仗。
后来从奶奶那里知晓了拐杖的故事,那是十年前她的丈夫健在时用的,两位老人是当地的五保户(很久以后我才知其含义,也明了当时婆婆的目光)当我再看到拐杖的时候,获得了一种极强的感觉,仿佛看到一对步履蹒跚的老人,相互扶协着,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往后接触的日子,我喜爱看她站在泥屋前挥舞着手中的拐杖目送我远去的身影。
老婆婆的泥屋里没有什么装饰,却有好多精美的瓶子,里面盛着的深紫色的液体,一打开,浓郁的芳香弥漫在整个小屋。我常嚷着要喝,婆婆每次总是笑着说,一点点呀。于是,一股酸酸甜甜苦苦涩涩的味道还来不及细细品味漫散在唇齿间时,婆婆已宝贝似地收起。
后来我知道,那是山葡萄酒,自酿的,芳香而灼烈,越久越醇,会醉人的。以前爷爷爱喝酒,山里人穷,于是就地取材,自已酿造,用山葡萄做原料,几经用心酿制,却也成了独具风味的美酒。老爷爷去逝十余年了,可老婆婆却从未停止过酿酒。每当秋季,婆婆就会在山里忙碌着挑挑捡捡,选择着葡萄,选择着器皿。
其实,婆婆酿造的何尝是酒呢?那深深红红紫紫的颜色,用一双摺皱的手调制的,分明是抹不去的记忆,少则一分一秒,多则一世一生,精心酿造,耐心发酵,,把一生的欢乐,一生的悲哀,一生的回忆,全都融进去,只是当时的我无法体验得到罢了。
等到学会了体味,再回首,青山原不老。小泥屋那种种充满清纯的真情月已了无痕,面对的,也不再是花与月,而换作了镜中月,水中花,,再品味的,除了酒醇的真味,还有少许的清冽、少许的清纯、少许的灼烧、少许的幽香,少许的忧愁。
人生如酒,从无情酿到有情固然不易,要从有情酿到无情更是艰难。
绿水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酒酿青山,清禽百啭,岁月飞逝,正是有情无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