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上气候温和的地区，栽培葡萄十分普遍。但是，葡萄种植者们面临的挑战却大不一样。正如那些曾经想除掉葡萄树的人所了解的那样，就其性质而言，葡萄属于生命力及其顽强的植物。在美国东部的许多州，人们除了赞美葡萄种植者外，还常常借助葡萄来表达这种在极端恶劣的种植环境下所表现出的坚忍不拔的精神。

　　但在现代商业环境下，优质酿酒葡萄的种植需要一系列的条件，以使葡萄能够彻底成熟，葡萄种植者也需要一定的技术来捕捉土壤中的精华。我轻易不用terrior这个词——跟其它已经融入大众文化的概念一样，这个词也容易招致滥用和误解。关于terrior这个词，法国地质学家Yves Herody给我的定义是：土壤、气候、植物和人之间的互相作用。每一个系统的复杂程度都令人难以置信。当这些系统在葡萄酒生产过程中综合在一起时，其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土壤有其自身的物理、化学和生物学性质。但不幸的是，人们现在还远没有掌握这些性质。过去，葡萄种植者们把精力都放在了无机化学上，因为无机化学容易检验和分析并且容易改变。把一个葡萄园描述成排水性良好是比较容易的，但你可以试想一下，从庞马鲁的黏土到摩泽尔的片岩，从勃艮第的石灰石到纳帕的黏土质壤土，生产优质葡萄酒的土壤有成千上万种！

　　气候，如我们所知，是一个混杂系统的缩影。为了生产出好的葡萄酒，人们必须了解气候并在宏观、局部和微观层面上适应气候。葡萄树本身就是大自然创造的奇迹：它吸收太阳光并把阳光转化成能量、碳水化合物和糖，然后再把它们合成具有地域特征的风味。每到春季，看着崭新的嫩芽从无到有迸发出来，慢慢长出两串将来变成美酒的葡萄，你会情不自禁地为大自然所创造的奇观发出由衷的感叹。

　　最后，人的努力被称为葡萄栽培，它是我们人类用以影响terrior三个自然因素的手段。我在这里之所以提到terrior这个词，是因为它是在任何葡萄酒产区之间做比较时的焦点所在——它不仅包括葡萄园层面上的比较，还体现在产区葡萄酒身分的创造上。Terrior和葡萄栽培的潜力在美国东部地区同样存在，而且这里生产出的葡萄酒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在任何一个产区，找到并利用最佳的terior都需要一个长期的探索过程。欧洲人已经在他们的著名产区找到了这样的terrior，纳帕在过去的几十年也取得了很好的成就，俄勒冈和华盛顿仍在寻找但离目标越来越近。在美国东部各州，这一过程才刚刚开始，但已显现出令人激动的前景。

美国东部的地理、气候和葡萄品种

从地理学意义而非逻辑意义上讲，东部的葡萄种植区从安大略湖北岸一直延伸到佐治亚州。这是一个在地理学、地质学和气候学上都呈现出多样化特征的区域，但在一些重要的葡萄栽培学属性中，仍有足够的共同特征使这一地区作为一个有许多子产区的大产区加以考虑，这跟作为葡萄酒生产实体的加州相类似。

东部地区的葡萄栽培面积总共有25000英亩，相当于纳帕河谷的一半。虽然种植面积相对较小，葡萄品种却及其多样化。这里既有当地土生品种，也有欧洲品种和杂交品种。实际上，葡萄品种的多样性正是东部地区葡萄酒的生命力所在。这里的葡萄种植者非常开明，愿意尝试种植新品种，有的品种在康奈尔大学Bruce Reisch博士开设的葡萄栽培课程里只能找到它的编号，因为还没有人对它们命名。纳帕河谷的人恐怕很难想象这样的情景：品酒室的主人端上一杯葡萄酒，微笑着对顾客说：“你一定要尝一下我们的NY73.0136.17，它可能成为我们产区下一个著名红酒！哦，还有2001年的GR－7，特别棒！”

不过，上面的情景倒有可能出现在东部地区。因为我们东部的葡萄酒产业很大程度上是以零售为基础，大多数的葡萄酒是在品酒室里面对面销售。因为酒瓶的背标有关于这个酒的解释，顾客也敢于冒险，愿意尝试新口味新风格的酒。东部地区喜欢比较甜一点的口味，一些土生美国品种如康可（Concord）、尼亚加拉（Niagara）、特拉华（Delaware）、卡托巴（Catawba）等仍然非常流行，是东部的主打品种，堪称东部的白增芳德。如果你想来一杯能完全表达纯粹水果特征的葡萄酒，这里的康可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些杂交品种如Chambourcin、Chancellor、Traminette、Vidal Blanc、Cayuga White等在东部的表现也不错，并且也能酿造出高品种的葡萄酒，尤其采用现代栽培方法种植的时候。这些品种在长期的进化和改良过程中已经有了某些很好的特性，如耐寒、抗病、抵抗根瘤蚜等，使它们更适合东部地区的环境。

　　欧洲品种在东部地区的成功栽培虽然面临诸多挑战，但还是得到广泛种植。仅在尼亚加拉半岛就有近12000英亩的种植面积。但在除长岛和手指湖外的大部分地方，欧洲品种的适应程度还存在很大差距。长岛以波尔多品种为主，而手指湖区的雷司令近年来已经引起人们的注意。弗吉尼亚似乎喜欢维尼尔（Viognier）和霞多丽，并对诺顿（Norton）产生兴趣。尼亚加拉半岛有其自己的波尔多和勃艮第阵营。宾夕法尼亚由于气候温和，种植过的葡萄品种繁多，不过现在波尔多红品种、霞多丽和灰比诺正在广泛种植，西拉品种也开始种植并引来人们好奇的目光。宾夕法尼亚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找到耐寒、适应生长季节和成熟时间要求的欧洲品种。由于欧洲品种在零下5华氏度的气温下容易冻伤，种植地点的选择必需经过仔细斟酌。

　　除了沿海地区外，美国东部地区在本质上属大陆性气候，因此比起加州甚至华盛顿和俄勒冈，东部的气候变化更大。北方地区一般比较寒冷，生长季较短，葡萄树冬季受冻伤威胁较大。整个东部夏季以潮湿和频繁降雨为主要特征，在南方一些地区还伴有持续高温。这样的气候特点使东部的葡萄园很容易发生病虫害。

　　此外，春秋两季的霜冻也是东部地区葡萄园面临的一大威胁。2001年5月下旬的一次降温使许多葡萄园损失惨重。2002年10月上旬一场霜冻把晚熟红品种的葡萄树叶全部击落。虽然种植地点的选择已经尽量保证有180天的无霜冻期，但仍然摆脱不了偶然到来的强冷锋的袭击。当遇到2003年这样的气温偏低年份时，获得满意的成熟度几乎成为每一个产区的一大难题。与西海岸不同的是，美国东部几乎所有地区白天气温变化幅度都较小。John Gladstone认为，这可能是葡萄栽培学上的一个优势。在弗吉尼亚、北卡罗来纳和佐治亚州的较温暖地区，高度和方位的选择还是缓解夏季高温的重要因素。

　　东部地区的土壤类型也十分广泛：从长岛的砂土到尼亚加拉半岛的重黏土，再到大西洋中部皮德蒙特高原上已经风化的花岗岩、页岩和片岩，许多土壤都有适宜种植葡萄的理想特性，如良好的排水性和保水性、适中的肥力、足够的深度和有机物质。

　　东部地区缺乏的是集中力量找到最适宜种植葡萄的地点。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葡萄酒产业已经成熟且对葡萄栽培潜力的信心已经确立的时候。现在，东部地区正在调动一些资源寻找最佳的葡萄种植地址，如向土壤学家寻求咨询，使用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和康奈尔大学开发的地理信息系统地址评估模型。由此可见，寻找并利用最佳terrior在东部地区的确是一项令人畏惧的挑战。

　　2003的挑战

　　酿造好的葡萄酒有两个重要的要求：充分成熟的葡萄和干净的葡萄。在东部地区，这两个条件都是严峻的挑战，葡萄种植者们也正是围绕这两个目标在不懈地努力。前面的例子已经证明这里的气候状况是怎样限制晚熟的杂交品种和欧洲品种彻底成熟的。幸运的是，随着我们掌握的有关选址知识的增多并把这些知识与现代葡萄栽培方法相结合，葡萄酒质量的提高已成为可能。

　　我们以2003生长季来说明在东部地区种植葡萄所面临的巨大挑战。2003年份伊始，就有专家嬉称2003年为“酿酒师之年”。这年的冬天是有记录以来最寒冷的冬天之一。就在兰开斯特，降雪量接近75英寸。当然，下雪并不总是坏事，它有助于保护娇嫩的嫁接伤口免受冻伤。但是在伊利湖、手指湖区和安大略地区，葡萄园却在承受着严重的抽芽损失，某些地方的葡萄树干也遭受冻伤甚至死亡。这些地区的某些品种减产幅度高达50％。

　　漫长的冬季之后是一段持续时间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的春天般的天气，某些品种的开花时间分布不均，葡萄树叶和果串大面积发生早期贵腐病。《农场主年鉴》曾预测2003年夏天有17天的阳光期，现在看来我们要是真有这么长的阳光期就好了。2003年的夏季气温较往年偏低，且有持续降雨。偏高的湿度使病虫害形势十分严峻。不过种植者们还是想方设法强化葡萄园的管理，让葡萄树顺利进入花期。一些葡萄园为了控制病虫害，去年的农药喷洒量超过往年的20倍。一些品种，尤其是一些晚熟品种的成熟期比正常年份推迟了2－3周。虽然深秋时节的阳春天气增加了人们美好的期盼，但9月份宾夕法尼亚南部20英寸的降雨量再加上伊莎贝尔飓风的袭击，人们的乐观情绪顿时被泼上了一盆冷水。只是到了10月中旬才有了几天稍微温暖、干燥而又阳光明媚的天气。不过对某些品种来说，这样的天气似乎来得太晚，走得也太早了一点。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工作，总和人过不去的天气已经把人弄得疲惫不堪，疾病控制开始陷入停滞。不但霜霉病和贵腐病如期到来，而且在五大湖区，1991年以后就一直销声匿迹的多色亚洲瓢虫又卷土重来。一升葡萄汁只要有一个这种昆虫，葡萄酒就会被污染！10月初的一场霜冻袭击了东部地区的许多葡萄园，把果实成熟和存储碳水化合物过冬所需要的珍贵的葡萄叶从树上打掉。小黄蜂、大黄蜂和鸟儿在这个年份又显得特别恶毒——它们刺穿果实并带进二次腐烂微生物。

　　尽管这样，种植者们还是执着地努力着。许多人把一些红品种留在树上，让它积累风味，只可惜糖分太低。一些住在东部的老人感叹，2003是东海岸现代葡萄酒产业自上世纪60年代形成以来最艰难的年份之一。我种了20多年的葡萄，在俄勒冈经历了好多潮湿、沉闷的年份，但这一次却是我记忆当中最具挑战性的种植季节。2003与2002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那一年，东部的葡萄园好不容易渡过了历史罕见的干旱。跟历史上的欧洲一样，年份的变化多端正是东部葡萄栽培的现实情况。

　　不管条件如何艰苦，我敢肯定的是，一些走在前面的葡萄园必会酿造出上等的好酒。其实，我在最近一次到弗吉尼亚旅行的过程中将有幸品尝过一些非常不错的发酵桶或者发酵罐里的样酒。在这样的年份制定酿酒计划时，弗吉尼亚最有经验的酿酒师之一Brad McCarthy重视的是灵活性和快速适应性。在短短的5分钟内，这位酿酒师就把这个葡萄酒酿造计划彻底修改。

　　葡萄酒酿造过程中一个较普遍的问题是酸度的平衡。幸运的是，东部地区一些好的种植者酿酒厂正在采取措施解决先天不足的种植条件带来的问题。葡萄分拣就是一项关键操作。葡萄分拣既可以在葡萄园里进行，也可以在葡萄破碎现场进行。在不好的年份，品种之间的混合也很关键。一些酿酒师还采用温控发酵来抵消葡萄贵腐病的影响，提高酒的颜色。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东部地区一些葡萄园和酿酒厂的资金实力是多么的薄弱。

　　东部葡萄酒的市场状况

　　东部葡萄酒的市场基本上以当地为主，有很强的地域性。在宾夕法尼亚，所有的85个葡萄酒厂都是家庭拥有和经营，平均产量在9000加仑左右，最大的酒厂年产量85000加仑。根据法律，一个葡萄酒厂营业执照可以有5个经营地点，这就允许酒厂把品酒室设在繁华的商业区。许多酒厂根据销售情况来确定葡萄的种植数量和葡萄酒的产量。由于销售渠道以零售为主，大多数酒厂按照小企业的模式来运作，经济效益还算不错。只有极少数酒厂选择进入美国的三级销售网络，而根据美国大多数州的法律，这个销售网络的酒很难进入外州市场。

　　现在，一些年轻且又雄心勃勃的葡萄酒种植者为了展示葡萄酒的品种，已开始迫不及待地把酒摆到了大城市里餐馆和商店的柜台上，与有实力的大企业展开竞争。随着东部葡萄酒产业发展步伐的加快，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普遍。理论上，对高质量葡萄酒生产的局限性可以从葡萄酒厂为最好的葡萄支付给葡萄种植者的价格上限看出，这是经济学中的垂滴论在酿酒产业中的应用。除非有其它的资本来源，葡萄酒生产过程所获得的经济收益从消费者支付给每瓶葡萄酒的价格向下滚动。举例来说，如果宾夕法尼亚赤霞珠每吨的价格是1800美元，没有人会从种葡萄中发财。同样，如果葡萄酒厂酿造的最好的红酒价格不能超过30美元的话，他们支付给葡萄种植者的葡萄价钱也就有限，这就束缚了葡萄种植者的手脚。在这个行业，金钱就等于选择，选择就是质量。但愿随着葡萄酒质量的提高，东部葡萄酒的市场现状会有所改变！

　　每当遇到2003这样的年份，种植者就必须克服很多困难才能获得满意的质量。疾病控制是最棘手的问题，往往困扰着那些即便不采用有机方式也是可持续种植模式的葡萄园主。茎枯病（phomopsis）、黑腐病（black rot）、粉霉病（powdery mildew）、霜霉病（downy mildew）和灰霉病（botrytis）是侵扰美东地区的5大病害，每年都要光顾这一地区的葡萄种植园。要想收获的葡萄质量得到保证，控制住这5大病害是一个重要的前提。西海岸的同行根本没有体会过一次对付5种病害的难处。幸运的是，我们得到了康奈尔大学、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高水平的病理学支持。在虫害方面，葡萄果蛾、日本甲虫、根瘤蚜虫、蜜蜂、叶蝉还有本文上篇部分提到的亚洲彩色瓢虫从地上地下两个方向攻击葡萄种植园。这些害虫大多数可以控制，但考虑到人的健康和昆虫的抗药性问题，葡萄种植者们还是尽量避免使用杀虫剂。因此，东部地区常常一个季节能同时看到几代害虫。根瘤蚜虫是全世界葡萄种植业界臭名昭著的一大害虫，但与美国东部的葡萄树根蛀虫相比可就小巫见大巫了。这些蛀虫的幼虫能长到1英寸长，钻进成熟葡萄树的树干里打洞。某些杀虫剂的过量使用更是加剧了这一问题的严重性。另外，螨虫，尤其是欧洲红螨近年来也成为东部葡葡萄园的一大公害。

　　冠瘿病、番茄环斑病、皮尔斯病、葡萄藤黄化、卷叶病在东部葡萄园都存在。在宾夕法尼亚，葡萄藤黄化病和番茄环斑病正在不断扩散，在年龄老一些的葡萄园尤其严重。冠瘿病在所有年龄的葡萄园都有发生，但由于这种病多出现在新苗木上，且新苗木更容易受冻伤，所以年轻一点的葡萄园更被冠瘿病毁灭。皮尔斯病眼下看似乎只局限在弗吉尼亚南部和宾州一带，还没有向北扩散，尽管肯塔基最近也分离出皮尔斯病毒。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LeAnn·Beanland博士正在对病毒传播的媒介进行跟踪研究，以求找到控制这一具有巨大潜在危害的疾病的方法。

　　葡萄树早衰（vine decline）是生物与非生物因素造成的综合性疾病，能引起葡萄树发生早老性死亡。在东部地区，树龄不到20年尚处于经济产量期就死亡的现象并非罕见，但在30年以上的欧洲品种和杂交葡萄园里葡萄树早衰现象却非常少见。如果真如法国人所坚信的那样，葡萄的树龄在葡萄酒的品种中起到某种作用，那么葡萄树早衰在东部产区就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引起葡萄树早衰的因素主要有：冬季受伤、疾病和虫害压力、葡萄园管理不当、干旱以及土壤传播的病原体。这些因素相互作用，慢慢消耗葡萄树的元气，直至枯萎死亡，给葡萄园留下一片片难看的、没有生产力的枯树，既影响了葡萄园的景观，又影响了质量的连续和稳定。

　　葡萄栽培的季节性

　　秋季和冬季是东部葡萄种植两个非常重要的季节。适应冬季的气温对葡萄树的健康和葡萄园的生存和赢利至关重要。比较理想的情况是，冬季气温逐渐降低，同时葡萄采摘后葡萄叶仍留在树上几个周，让葡萄树剩余的碳水化合物进入葡萄藤组织里。如果这一过程被突然降临的霜冻或者寒流打断，一些不耐寒的品种就可能出现麻烦。年轻的嫁接苗木都要经过培土以保护娇嫩的嫁接部位。冬季是葡萄树修剪的季节，但也是一个葡萄树易遭受低温和剧烈温度波动风险的季节。虽然某些工具和措施可以降低受伤的风险，但决定受伤害程度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天气和运气。华盛顿州东部和爱达荷州的同行应该能理解这一点。

　　在东部的葡萄种植过程中，光照问题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比起西海岸产区，我们的种植条件更像波尔多。Christian Mouiex对两者的区别有过非常精辟的解释：“如果你在一块伟大的土地上施加一些技巧，你得到的是经典的波尔多。人的力量在波尔多并不是一个自然因素，因为我们没有加州和澳大利亚那样充足的光照。在这样一块土地上施展手脚就好比两个重量级的选手在打拳击。当你和一个更高重量级的拳手对阵时，你应该知道结果会有多么悲惨。”东部地区生长季节短，光照又有限，我们的挑战就是充分利用地形方面的优点，采用最好的栽培技术和方法有效缩短生长期，特别是那些晚熟的葡萄品种。

　　从我的经验看，Mouiex所说的技巧在凉爽和气候恶劣产区比在一年四季有光照的产区表现得更加明显。后者的葡萄酒确实有劲道，但总有一种千篇一律的感觉。有一件事一直让我觉得不可理解：今年夏天从圣巴巴拉到门多西诺的旅途上一些种植葡萄园的朋友老是抱怨他们的光照太多，影响了酒的平衡——不过这的确很难让我给予他们同情。

　　地形选择和种前决策在东部地区要以限制葡萄树长势和提高成活率为中心。近几年叶幕管理水平大大提高，有助于疾病控制和果实成熟。2003年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大多数的种植者表现良好。虽然夏天雨水较多，但绝大多数葡萄园能够保持干燥。东部地区尤其是年轻一代种植者对可持续农业、有机农业和生物动力学耕作有着极大的兴趣。但考虑到东部地区的种植条件，这些种植模式的可行性还有待于进一步验证。如果欧洲的葡萄酒庄园能成功运用这些种植模式，相信它们也能在这里获得成功。

　　打造基础

　　任何一个正式的葡萄酒产区都需要有专业知识和经验做基础，推动这个产业向前发展。宾夕法尼亚目前只有两个受过正式专业训练的酿酒专家，其它产区受过正式训练的专家就比较多了。以安大略为例，布罗克大学凉爽气候葡萄酒酿造与栽培研究所为葡萄酒产业提供了丰富的人才和技术资源。除此之外，尼亚加拉学院也有葡萄酒酿造和葡萄园管理课程。我们还有许多极富天赋、靠自学成才的葡萄种植者。Linden酒园的Jim Law代表了旧世界的酿造风格，但又融入了最现代的酿酒思想。手指湖区的John Wagner和John Santas，长岛的Dave Thompson，他们在葡萄酒种植方面的聪明才智超过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人。

　　在更广泛的定义上，terroir一词也许应该包含科研和教育机构、行业协会以及支持葡萄酒产业的政府组织和官员。依我的亲身体验，东部的科研机构比我在西部遇到的任何机构都更加活跃、更加高效、更加投入。在康奈尔大学和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带领下，宾州大学、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马里兰大学、布罗克大学、基辅大学和尼亚加拉学院都在不遗余力地为葡萄种植业的发展提供后盾支持。他们的研究重点主要是在应用方面，研究成果通过像我这样的辅助教育人员移交给葡萄种植者。

　　栽培一个产业

　　宾州的葡萄酒种植者认识到，来自立法部门和大学的支持对这个产业的成长和繁荣十分重要。他们已经启动向宾州当局阐述葡萄酒产业价值的计划。

　　宾州大学最近的一项调查表明，酿酒葡萄跟绿色食品是宾州惟一的两个正在增长的农产品，乳类、牲畜、木材等传统商品却在继续下滑。2002年，葡萄酒研究与市场营销项目在宾州大学农业系成立。经过宾州几乎所有葡萄酒厂的一致投票同意，项目资金从所有在宾州生产的葡萄酒中提取，并由州农业厅和一个由行业成员组成的委员会负责统一安排。在这个预算吃紧的年头，这笔资金让宾州大学招募到一位新的葡萄酿酒专家。我想他肯定会帮我们酿造出更好的葡萄酒。

　　也许最重要的是，一些人为整个葡萄酒行业起到了领导榜样的作用。他们激励着行业成员放弃个人打算，为葡萄酒行业的共同发展而一起努力。在俄勒冈葡萄酒产业的发展时期，这一机制取得了相当好的效果。现在看来，它也在我们这里发挥着良好的作用。老前辈和新一代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互相配合，正在为东部地区葡萄酒产业的持续发展和美好未来打下良好的基础。

　　出了东部，甚至是在东部地区以内，来自东部的葡萄酒没有受到多少人的关注，也许就应该这样吧。我们的葡萄酒并没有大量走出产区，在旧金山和芝加哥的上等餐馆你也不会发现来自东部的酒。与加州、俄勒冈和华盛顿州50多万英亩的规模相比，我们的葡萄酒产业还很小。但是，这个产区有自己的思想、活力、创造力、多样性，它们为美国多彩的葡萄酒舞台做出了如此多的贡献。也许下一次到东部旅行的时候，你就会设法访问这个产区的葡萄酒厂，发现这里的品种多样性，发现这里的葡萄酒竟与当地的菜肴搭配得如此好！

　　我有时在想，在这样一个年复一年充满挑战的地区种植葡萄到底行不行得通？从飓风到致命的严寒，从虫灾到肆虐的疾病，在某些年份几乎都没有收获的希望，优质葡萄酒更是少得可怜。惟一的解释就是种植葡萄酒的动力和诱惑折磨着充满激情的人们，即使在希望渺茫的情况下。有时我发现自己在憎恨我的西部同行，因为他们每年生产高质量葡萄酒是那么得容易和充满确定因素——充足的阳光，没有过多的降雨。另一方面，我有时还为种植者们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仍然坚持不懈地尝试生产高品质的葡萄酒而感到恼怒——但这恰恰显示了葡萄酒的力量。这种力量紧紧抓住我们的想像力，使我们几乎到了失去常识的地步。种植优质葡萄酒所需要的terrior——土壤、气候、葡萄树、葡萄栽培在东海岸到处存在，问题只不过是把这些数不清的解决利索，再融合成一杯上乘的美酒！